近期，“南方‘小土豆’勇闯哈尔滨”的话题频上热搜。
有着“冰城”称的哈尔滨市，正凭借冰雪旅游火爆出圈，成为2024年第一个网红城市。1月5日，2024中国冰雪旅游发展论坛发布《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2024）》，哈尔滨市荣登“2024年冰雪旅游十佳城市”榜首。
据哈尔滨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大数据测算，截至1月1日，哈尔滨市2024年元旦三天假期累计接待游客304.79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59.14亿元，游客接待量与旅游总收入达到历史峰值。元旦过后，哈尔滨市的冰雪游热度依然不减，证券时报记者采访了解到，哈尔滨市正在用“冷源”持续撬动“热经济”，促动吃、住、行、游、购、娱旅游全产业链发展，让冰雪旅游成为区域经济发展新动能、新优势。
南方游客纷至沓来
1月4日中午，黄明（化名）与妻子乘坐飞机从广州市出发，4个多小时后顺利抵达哈尔滨市。在宾馆稍事休息后，黄明与妻子就立刻前往哈尔滨冰雪大世界。
“去年12月下旬开始，总能在手机上刷到关于哈尔滨市的视频，正是在这些视频的吸引下，我们才会来到这里旅游。”黄明告诉证券时报记者，这是夫妻二人第一次来东北，计划行程是四天三晚，除了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游玩外，接下来还准备去亚布力和雪乡。
在黄明夫妇抵达哈尔滨前，江苏省南京市的赵颖（化名）与三位好朋友已于1月1日来到哈尔滨市，跟随旅行团前往雪乡。此前，赵颖的一位闺蜜于去年12月下旬到哈尔滨旅游后，就极力向赵颖推荐哈尔滨市的冰雪旅游，最终促成赵颖等4人的本次旅行。“我们的整体行程是五天四晚，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游玩后，还要去中央大街和索菲亚大教堂打卡，计划1月5日返程。”1月4日，赵颖在接受证券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据统计，元旦期间，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接待游客16.32万人次，同比增长435%，收入4618万元，同比增长494%。其中，2023年12月31日入园6.4886万人次，超过历史极值10.54%。在同程旅游公布的2024年元旦假期热门景区TOP10中，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排名居首。
元旦过后，哈尔滨冰雪大世界依然热度不减。“1月3日、1月4日，来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的游客依然不少。元旦过后，各地学校陆续开启寒假模式，学生已成为前来旅游的主力军。”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的大型蹦迪现场旁，一位工作人员介绍，“1月5日，第40届中国・哈尔滨国际冰雪节将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启幕，哈尔滨全市将因冰雪节公休1天，前来游玩的游客可能会更多。”
证券时报记者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内还采访了多位来自江西省、云南省、山东省、安徽省的游客，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因为在网上刷到与哈尔滨相关的视频后来到哈尔滨市。“外地游客来哈尔滨市旅游不仅能观赏，还能体验，更能沉浸，空中飞、地上跑、水里泡、雪里滑、冰上漂，几乎样样都有。来哈尔滨旅游一次，可以玩到百种冰雪游乐项目，这些是吸引游客的重要因素。”黑龙江省重点培育智库首席专、黑龙江省冰雪产业研究院院长张贵海说。
促进旅游全产业链发展
1月4日20时左右，来自杭州的刘宇（化名）与女朋友牵着手走出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后乘坐地铁前往中央大街。在地铁上，刘宇与女朋友一边翻看刚刚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拍摄的照片，一边商量将哪些照片发布于社交平台。“听说晚上的中央大街和索菲亚大教堂非常美，特别适合拍照、出片。”刘宇说。
除了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外，中央大街和索菲亚大教堂也是大多数南方游客前往打卡的“刚需点”。数据统计，元旦期间，哈尔滨市中央大街客流量198万人次，日均超过66万人次，同比增长69.74%，较2019年同期增长19.65%。元旦三天假期，仅马迭尔冰棍销售量就达10万支。
哈尔滨市中央大街附近一位餐馆老板告诉证券时报记者，南方游客通过互联网了解到东北的铁锅炖、杀猪菜、锅包肉、红肠、马迭尔冰棍等这些东北特色美食，现在，最火爆的当属铁锅炖和杀猪菜，很多经营这两种菜的饭店，在就餐时间都要叫号排位。“一些经营铁锅炖的饭店，日营业额已经实现翻倍增长。”他说。哈尔滨的网约司机张峰（化名）提到自己最大的感受是，随着哈尔滨市火爆出圈，越来越多的南方“小土豆”们来到这里，当地网约的活计较此前明显增多，自己的收入也有所增加。
吉林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丁肇勇告诉证券时报记者，发展冰雪旅游产业，不仅拉动就业、增加收入，还能促进吃、住、行、游、购、娱旅游全产业链发展，哈尔滨市火爆后，该市的餐饮、住宿、交通、消费等行业也将因此大为受益。“有人气就有财气。冰雪旅游能够增加城市旅游收入，带动产业链，辐射全领域，是十年未遇的大好事。”张贵海对此给予积级评价。
哈尔滨爆火的背后
哈尔滨市这座位于我国最北端的省会城市，这次为何会如此火爆？
2023年11月3日，黑龙江省冬季旅游粤港澳大湾区推介会在广州市开启，这也是该省2023年冰雪旅游推介的首站。后，黑龙江陆续在武汉、成都、杭州、北京等地开展冬季旅游推介活动。“哈尔滨市火爆出圈，虽然与黑龙江冬季旅游推介活动有一定关系，但更多的还是短视频等社交平台的推介作用。当一些城市、省份还在用传统手段开展旅游推介活动的时候，哈尔滨市已经通过人们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引流。”丁肇勇说，哈尔滨市火爆出圈始于去年12月中下旬的“哈尔滨冰雪大世界退票”风波，当地第一时间采取一连串积极有效的应对措施，令广大网友高度认可，让外界看到了哈尔滨市的真诚和担当，并将哈尔滨市送上热搜。
“想要发展旅游业，就要学会换位思考，必须要从游客的角度思考问题。在外地游客纷至沓来后，哈尔滨市能够站在游客的角度及时提供一系列无微不至的服务，同时也将东北人的热情、淳朴、幽默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外地游客通过短视频、朋友圈等进一步传播，很快在互联网上发酵，吸引了更多的外地游客前往哈尔滨市，如此一来就形成了非常好的良性循环。”丁肇勇说。
“哈尔滨冰雪大世界退票”事件是偶发事件，令人始料不及，但同样舆情反转也让人未曾预料。张贵海认为，哈尔滨冰雪旅游已经基本成熟，今年所以爆棚，得益于自媒体传播。在传统项目中添加新元素，就能成为新项目，今年哈尔滨市的项目创新、业态翻新、服务贴心确实前所未有。冰雪旅游产业的发展也是服务不断优化升级的过程。哈尔滨市在旅游产业链各环节不留空白，全规程服务，全社会参与，全景区配合，这种创新经营、创新传播，打破了老俗套、老旧套的固有模式，让冰雪增值、产能增效，接下来哈尔滨市在产品类别创新、服务精细化、营销方式、基础设施保障等方面将有进一步改善和提升的空间。“哈尔滨市应该珍惜这种发展态势，保证冰雪旅游有序安全，提高人性化服务水平。不断创新产品供给，发挥政府主导、企业主体作用，满足市场日新月异的需求，增加旅游深度消费的场景和项目。”张贵海说。
政府层面已意识到这个问题。去年12月30日，黑龙江省委副书记张安顺主持召开会议听取哈尔滨市跨年夜安排及应急预案有关工作汇报。张安顺强调，这次哈尔滨市冰雪季实现“开门红”，充分展现了优质冰雪源的独特魅力，要把握机遇、精心设计，优化服务、强化管理，积极回应市场变化和游客需求，进一步扩大冰雪旅游优质产品供给，千方百计提升游客满意度和体验感，带动全市冰雪经济整体提质增效，把“哈尔滨市冰雪旅游”这块金字招牌擦得更亮，全力打造“冰雪文化都”。
发展冰雪旅游成全省共识
张贵海认为，北京冬奥会为全国人民作了一次冰雪产业的普及，推动了体旅融合，加快了冰雪旅游的发展进程。特别是在冬奥会中黑龙江省的冰雪运动成绩斐然，树立了黑龙江省冰雪产业形象，更多人关注冰雪，参与冰雪，3.46亿人的消费潜能不断释放，哈尔滨市乃至黑龙江省发展冰雪旅游大有可为。
2023年11月，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印发《黑龙江省旅游业高质量发展规划》，提出要全力发展冰雪旅游，充分发挥冰雪旅游源禀赋高、产业基础好、市场影响大的优势，加快发展冰雪经济，推动冰雪运动、冰雪文化、冰雪装备、冰雪旅游全产业链发展，开发一批具有国际品质的冰雪运动和休闲度假产品，建设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冰雪旅游核心圈，打造世界级冰雪旅游度假胜地和冰雪经济高地。目前，发展冰雪旅游已经在黑龙江省上下形成共识。在哈尔滨市火爆出圈的同时，黑龙江省的其它城市也在大力发展冰雪经济，将其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黑龙江省独特的冰雪美景和丰富多彩的活动正在吸引全国各地的游客前往打卡。2024年元旦期间，黑龙江省全省累计接待游客661.9万人次，同比增长173.7%，高出全国增幅18.4个百分点。旅游收入69.2亿元，同比增长364.7%，高出全国增幅164个百分点。大量外地游客前往黑龙江打卡，带动了机场客流快速增长。元旦假期，黑龙江省内多地迎来客流高峰，齐齐哈尔、黑河、漠河、伊春、鸡西、加格达奇等支线机场呈现两位数增长，其中漠河机场同比2019年增长125.8%。
对于黑龙江省而言，培育壮大旅游市场主体，加速集聚冰雪产业，推动文体旅深度融合，将更好地释放旅游消费潜力，拉动经济增长，切实把源优势转化为发展新动能、新优势。
记者手记：从淄博到哈尔滨同为网红城市有何共通处？
2024年开年，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已经被公认为是第一网红城市。在此前，山东省淄博市在2023年上半年也曾有过相似经历。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淄博市和哈尔滨市成为网红城市的背后，有着很多相似处。例如，两座城市所以能够成为不同时期的“顶流”，并非相关政府部门招商引、进行项目推介的结果，而是充分利用全媒体时代的流量效应，深入挖掘自身独具的比较优势、源禀赋、文化特征、风土人情，配高效、人性化管理和服务的结果。淄博市和哈尔滨市双双爆火，都没有事先设计、演练，均由市场自身驱动完成。
淄博市和哈尔滨市的爆火离不开大的时代背景。哈尔滨工业大学商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马涛教授认为，中国发展到目前阶段，国民收入水平持续增长，对文旅需求的偏好同步提高，这是推动国内文旅行业发展的刚性因素。三年疫情过后，国内文旅市场偏好有了新的变化，从前的热衷出国旅游体验转变为对美丽中国的更多关注，对美丽中国这种文旅题材偏好比重增加。不论是“好客山东”还是“大美龙江”，都是美丽中国的具体体现。
从供给的角度看，经历三年疫情，国内文旅产品的供给服务也在不断更新，并有了较为明显的跃升。文旅产品的构建是较为系统的工程，目前的很多文旅产品运用了新技术、新组织，产品涵盖的文化元素可谓中西贯通、南北共鸣，令文旅产业凸显发展张力。
淄博市、哈尔滨市先后爆火，全都迎来了巨大的流量和富贵。现阶段，外界除了关注哈尔滨市冲上热搜的话题外，也十分关注这类网红城市如何承接住突如其来的流量、长期吸引游客。
证券时报记者在哈尔滨市采访期间，多位东北当地学者均认为哈尔滨市的热度可以持续。例如，马涛认为，哈尔滨市冰雪旅游爆火的表面是现阶段的文旅体验，实质上是新中国东北老工业基地工业化建设的人文成果、建筑成果、工业成果的集中体现。东北作为率先完成工业化的老工业基地，有着自身特有的地域文化底蕴，能够让外地游客感受到其它地区所不具备的体验。
国东北振兴战略实施20余年，长期投入让东北三省完成了基础设施现代化转变，成为发展文旅产业先决条件。20年久久为功的历史耐心也改变了市场，把老工业基地带入了高效的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适应了数字技术、智能制造等新质生产力塑造新产业、改造传统产业的需求，重组升级了存量文旅产结构与产品服务体系，让外地游客获得更好的体验。
最为重要的是，北京冬奥会后，人们已经培养出冬季文旅、冰雪消费的新需求，东北更适宜提供这种体系化冬季文旅服务、多样化北国风貌体验。只要哈尔滨市能够不断推陈出新，为全国游客不断带来新体验，只要政府部门能够不断提升和优化管理、服务水平，那么下一个冬季，哈尔滨市依然会是冬季文旅的首选地，依然会继续成为“顶流”。
